文/陳碧玲,58級
「玉井阿姆」是我和碧珍妹妹對大伯母陳柯月娥女士的尊稱,她也是我們二高女第18回的大學姐。我大伯父陳文輝醫師原來在台南醫院上班,後來到玉井鄉當衛生所主任,爾後在玉井懸壺,造福濟世許多玉井人,並在玉井定居,因此「玉井阿伯」、「玉井阿姆」就這樣被我們稱呼了。大伯父是阿公八個男孩的長子,當然阿姆就是長媳了。
大伯父中學就到日本唸書,爾後考上九州久留米醫科大學(大伯父後來曾回到母校取得醫學博士,專攻心臟研究。)温文儒雅的大伯父和秀外慧中、二高女畢業、出自府城名門柯家結親,可說是才子佳人的結合,人人艷羨的佳偶。在那個時代「先生娘」代表尊貴高尚,但大伯母並沒有驕氣,待人和靄可親,贏得鄉里鄰居的贊許。
家母陳程美雀女士,在家族中人稱「四嬸」,出身上海女子商業學校,由於都是受過日本教育,在八個妯娌當中,與玉井阿姆說話投機也較投緣,當時我們住在善化東勢寮老家,大伯母住在玉井,但大伯母每年都會邀請媽媽去玉井串門子三天。因此媽媽就會帶我和妹妹,從善化搭「五分車」經過山上、左鎮大約四個小時到玉井拜訪大伯母。沿途山上鄉翠綠青蔥和左鎮鄉的白堊地形,截然不同的風景線,令人印象深刻。玉井盆地美麗風光加上大伯母熱情招待,每每讓我們滿載而歸——心中懷著滿滿溫情、手上提著沉沉厚禮。彷彿出國般的雀躍,那是我兒時最美好的回憶之一。
玉井阿伯的「陳內科診所」非常忙碌,雖然有護士幫忙,阿姆除了料理家事,照顧四個小孩,也要裡外照應,更要關心阿伯的身體健康。雖然蟄居玉井,但阿姆過的卻是都市人的方式,阿姆是府城大家閨秀,台南市也有不少置產,因此常有機會回台南看看。雖然生活如此緊張忙碌,但生活仍然安排得井井有條,得空仍會看書充電,舉凡藝術、文學、音樂、旅遊甚至政治方面書刊均有涉獵。阿姆可說是一位兼具傳統與現代,全方面生活美學家。
15年前我「55專案」退休時曾出刊「善緣情深」一書,專程寄送老人家斧正,阿姆仔細觀看並謬獎有加,讓我受寵若驚。去年年底我又寄了幾十篇拙作給阿姆,據說老人家收到後不忍釋卷,甚至都忘記了吃晚餐,實在太令人感動。阿姆從小就很疼愛我和碧珍妹妹,到我們初老了,老人家心中還是把我們當小朋友一樣疼惜、珍視,真的好愛阿姆!
就在前幾天阿姆傳訊息給我,她以96高齡參加福智團體在台北孔子廟舉辦的經典會賽默寫組,並榮獲三個一百分,成為全場矚目焦點,這則消息讓我又驚又喜。默寫是國文課堂上最困難的項目,但阿姆卻如探囊取物輕鬆過關,令人不可思議。稍早我和阿姆通了電話,老人家聲音精神還非常不錯,看不出他四月才住院過,她說經過這次住院記憶力明顯減退,但是還能記還能寫得如此之多,因為她沒學過國語,因此不會唸,但是完全知道意思,我也才知道,她連琵琶行、長恨歌等長篇巨幅都會背,阿姆真神人也,令晚輩汗顏折服!
阿伯雖然離開了將近二十年,但阿姆在兒孫陪伴下很堅強的生活到現在,有子繼承阿伯的衣缽,三個女兒雖然都出嫁了,但也時常回來陪伴,甚至全家陪侍出國旅遊,讓阿姆享受愉悅溫馨的晚年。在此我由衷祝福玉井阿姆大伯母越來越健康,青春永駐,呷百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