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陳愉薇,106級
我們是特殊班,高中前兩年轉出了八個人。為四十人設計的紅樓教室,只坐滿了一半,後排的空位,成了我們在書堆中喘息的空間。午休,我們往往帶著枕頭、棉被,蜷曲在沁涼的地板上,乘著不同的夢想。而在精神過剩的晌午,我們則是盤坐著,圍成圈,悉悉碎碎,討論著大學後的生活、理想的伴侶這般只敢耳語的話題。
我們等不及考上大學,但是又焦慮著離開高中朋友。畢竟三年來經歷了太多,每堂下課、每次出遊、每個專題、成發、表演,都形塑著每個人不同的回憶、性格、夢想。我們擔心這些讀不完的書將砌出我們之間逐漸疏遠的距離,又或許我們會因為站上了考場而成為競爭對手。
但是開始準備大考時,才發現考大學,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場爭鬥。大家的未來都有不同的樣貌,有人想要走電影、有人想走建築、文學、商業;有人想要出國闖蕩,有人則想要留在台灣耕耘。同樣的是,大家都野心勃勃地想要就讀各個領域最優秀的大學,獲得最豐腴的資源。在這狹窄的教室中,我們做著同樣廣袤的夢。
神奇地,大考的壓力和對於未來的野心並沒有削損我們的情誼。我們互相支持、鼓勵、分擔壓力,激勵大家突破自己的極限。我們相信實現夢想時,獨樂樂不若與眾樂樂。最後,班上二十一個人,雖然在不同的時間考取了大學,仍陪伴著還在努力的同學,奮力喊著加油,直到大家都達成了目標,肩併著肩邁向大學生活。
還記得第一個進大學的同學,繁星推甄上了臺大國企。繁星放榜那天,大多數的人還正埋首衝刺學測。但放榜的那一刻,大家都圍靠過來,四十餘隻眼睛注視著一台小小的手機。當她終於在榜單中找到自己的名字時,抬起頭,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,眼中泛著雀躍的淚光。全班馬上熱鬧了起來,又叫又跳的,好似大家都一起上了臺大國企一樣,抱著她、恭喜她,而她則是滿面淚痕。
也記得立志就讀成大建築的同學,一考完學測,每天都跟著美術了師(王政凱老師),練習數百張的素描,建立作品集。在加強自己的繪畫以外,也拜訪了建築師,積極地尋問建築系的出路、未來。雖然這段辛苦,我們並無法參與,也無法幫忙,但是當他以榜首的身份錄取成大建築時,我們只有滿滿的驕傲以及佩服。
考指考的同學,在畢業後,每天相約到補習班或是K書中心一起讀書。他們會分享筆記、互相教導,也一起邁向自己的目標。雖然準備指考的半年很辛苦,但是因為彼此的陪伴,那段日子充滿了搞笑的、快樂的回憶。最後,他們紛紛考進了台大和政大,至今還是會提起準備指考那段日子的笑話與故事,回想起來總是笑聲不斷。
在準備大考的期間,我也很感謝我的同學們。若不是怡亭充滿衝勁的與我一起申請「特殊選才入學」,陪伴我在落榜時,又哭又笑著下定決心將目標轉向學測;若不是傳新和我一起準備國外入學考試ACT,鼓勵我放眼望向國內升學以外的選擇;若不是在衝刺學測時,潔玟拉著平常害怕問問題的我,衝到講台前,把所有課業上的疑難雜症都解開;又或在我午休睡過頭的時候,溫柔地把我叫醒,提醒我讀書。若不是同學們的陪伴和鼓勵,我相信我也不會在理想的學校,一步一步的實現我的目標與理想。
一年後,大家都考上了自己的第一志願。喜歡電影的,進了臺灣電影人才溫床——北藝大電影系。喜歡設計的,考取了臺灣設計科系之首——實踐工業設計。出國的,在北京大學以及德國大放姿采,而留在國內的其他人,一同在台大、政大、成大的各個學院,一步步實現自己想像中的未來。
雖然現在這二十一個人分散在不一樣的國家和院校,但是高中三年的緊密連結,依舊把我們牽得牢牢的。我們知道,就算遇到困難,身邊還是有一群最好的夥伴,使我們每每回頭,盡是溫暖。